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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中文网 www.zwdu.net,重生之互联网传奇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躲在背后的她一把从车门拽下来。她紧拉着我的手,含着无限依恋地脉脉看着我眼睛,足足有十秒钟,然后塞给我一个信封,叮嘱我:写信!

    客车顺着干道往南门开,我扭过头去看那一抹逐渐远去的情景,心里突然有种想跳下车去的冲动,我不知道那其实是种生命的预感。信封里是100元钱和10张邮票。握着那个信封,我突然想到,除了跳舞,我们今天是第一次手拉手。

    我们采风的地方是去南方。同学们分成5个采风组,深入到当地少数民族的村寨里去收集故事和各种风土人情。我们夜宿在西双版纳的竹楼里,白天吃在傣族阿姐的水井边。有一次当我们穿过一个流着清泉水的溪边的森林时,我看见一只红色的狐狸。我远远地追过去想看一看它,它在一块草地上停留了一下,回头张望了我一眼,然后不慌不忙地跑起来,红色的尾巴摇摆着如一簇火焰。我想到了胡丽给我讲的那个日本故事,我想还是不要打扰它的好。

    回去后,我将这件事写进了给胡丽的最后一封信里。我我见到了你真正的一个兄弟,它好像是在忙着为自己找对象,因为春天已经来了。我们直到邻近开学才回到北京。

    第二天,我早早地去学校报到,想见到我最希望见到的朋友胡丽。可是,我听到的却是一个最不幸的消息:胡丽因病被截去了双脚,而且办了休学!我差昏倒在地,被同学一把挟住之后,我突然意识到什麽,不可能,关节炎需要截肢?我母亲已是20多年的关节炎,也只是阴寒天气注意保暖而已,更何况一个月前她送我的时候还是行走自如,亭亭玉立!

    什麽都顾不得了,我疯似地跑出校园挤上公共汽车,一路上只有一个念头:我要见到她!她一定还长着那样善跳狐步舞的修长的双腿……电梯留在8层的位置,我走到她家门口,那个号码早已烂熟与心,我鼓足勇气去按门铃。

    开门的是她,一身白色的睡衣紧裹着瘦弱的身体,苍白的面暇上那葡萄一般晶亮的眼睛仍带着笑意。“我知道你该来了。”她轻轻,柔柔的。她坐着,坐在一轮椅里,下肢空空荡荡的两只裤管。我动也不能动了,觉得全身力气都被那双空空荡荡的裤管抽干了。眼泪不停地留下来,我怎麽也控制不住。“喂,男孩,你再不进来,我们家就要成冰窟了。”她还是微笑着平静地对我。这时,她的背后有两个身影闯进我模糊的视线,那是她的母亲。我是被她的父亲拥着机械地走进她那间屋的。那间屋并不大,只有8平方米,床头、写字台上,书柜里和地毯上到处是她的书,窗口吊着一盆兰花,窗台上是一张大幅的彩色照片,年仅7、8岁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芭蕾短裙做着一只天鹅的动作。那是多麽漂亮的一双腿啊!她跟我讲过,她从的梦想就是做一名邓肯那样的舞蹈演员。

    “讲讲西双版纳那只红色fox的故事,好不好?”她拉着我的手,让我坐在她对面。我一下子又想起我们初相识的那一晚。“Fox”

    我:“西双版纳的那只红色的Fox,我只与它有一面之缘,我不知道它有更多的故事。”

    她突然仰着头看着我:“你见过狐狸跳舞吗?”

    我有惊讶地问:“你见过?”

    “是的,不过我是从一个关于狐狸的故事片中看到的。那时,我看到狐狸在雨后天请晴出现的彩虹下的一片空草地上跳舞。其中一只狐狸总是跳得最投入、最疯狂。”

    我问为什麽。她笑了,笑的很灿烂:“因为这是它最后的舞蹈,它就要孤独去寻找它出生的山丘去永远睡觉了。”

    我觉得有脊背凉,我追问:“到底是什麽病?”

    “这不重要了,我以后还可以装上假肢跳舞,是不是?”她平静地笑着,就好像她从来没有愁过。

    我被她的平静感染着,心里是一阵阵镇痛的放松。我在她的微笑中侃侃而谈,谈采风中生的许多故事,只是不再谈到狐狸,我心地绕过这个话题,就像那已是一个语言的雷区……

    那天刚好是2月14日,要送玫瑰花给情侣。我想都没有想到要送玫瑰花给胡丽,因为我觉得与她不是世俗意义的情人。

    在后来的40多天里,每天放学我都要到那间8平方米的屋,晚上8半准时离开,去赶9半末班车回学校。在她的屋我目睹着她从依靠药片止痛直到注射针剂来维持。但他的微笑和平静却从来都没有失去,就像她的灵魂在跳舞一样……

    4月份的时候,我参加第一届高校辩论会,每天忙于在学校、电视台的辩论会场和她家来回奔走,那时我有大量的辩论稿都是在她手中诞生的。

    4月18日下午,辩论会决赛进行到一半时,一位工作人员走进会场,在带队老师的耳边了几句什麽。老师的神情一下子由欢乐变得忧愁起来,但并没有表示出太大的惊异,只是不经意的向我这边瞟了一眼。我心里忽得一沉,我意识到与我有关的什麽事生了。

    赶到人民医院急救室的时候,胡丽的爸爸妈妈、系里的老师还有一些同学都等在抢救室外,大家面色沉痛,谁也不话。胡丽的妈妈靠在她父亲的肩上,不停地用手绢擦眼泪,她父亲握着妻子的手,双眼像钉在紧紧关闭着的门上,我走过去,还来不及问什麽,抢救室的门“哗”地打开了。所有的人都同时站了起来,急救医生走到她父母面前,无奈地摇摇头:“再去看一眼吧!”

    她妈妈“哇”地一声哭了出来,几乎是奔跑着闯进抢救室的。床边还来不及撤走的心电仪上,一个绿勉强而缓慢的跳动着,医生和护士们静静的站在旁边。我们冲到旁边,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,因为痛楚而变形的面庞苍白得让人不敢正视。她听的见我们的呼唤,她用劲所有的力气作出一个微笑,于是那笑便永远停在她的唇边。心电仪上,那个绿再也不能跳动了。

    她妈妈一下子抱起自己的女儿,泪如雨下,痛不欲生。她的爸爸拉着她还温热的手,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,但泪水依然不停的流下。护士偷偷擦了擦眼睛,走上来把她的爸妈从身边劝开,把她身上的管线一一拔开。然后,用一床洁白的被单完全地覆盖住她,隔断了与她相伴19年的这个美丽世界。

    送她最后一程的人是我。我推着安载着她的平车,慢慢的不能再慢的在似无尽头的医院长廊里磨蹭着。我欲哭无泪,我只想这麽走下去,一直陪着她。她的担子上,一张纸牌吊在一角,上面是一行字:胡丽,女,19岁,骨癌……我想起了她讲的狐狸最后舞蹈的故事,我也知道那个男孩子最后在有彩虹的地方找到了狐狸,只是他找到的是一只在跳最后一支舞的狐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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