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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中文网 www.zwdu.net,重做上海人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姬季远接到了通知,他被换班了。因为,他在谢广良的班组,已经一年多了。但还是被扔在,衬布的岗位上。领导们,都很有意见。但又不能够,给谢广良过多的压力。毕竟他是,sh市的劳动模范嘛!这次,全车间大改组,便把姬季远,从谢广良的班组里,调了出来。

    姬季远被调到了,甲班“老八色”机。挡车工叫沈金龙,副挡车竟然是,同姬季远一起,调过去的邹复兴。姬季远,担任打样工,因为打样工,就是挡车工的储备。后车头,是一个姓朱的师傅,因为他只有,一米五十多的身高,所以大家,都叫他“小个子”。白布工竟然是“娘舅”,衬布工叫史复兴,不认识。出布工是个小女孩,叫申俪俪。

    姬季远,无意中发现,这个女孩很清纯,也很天真。而且,她从来也不同,别的男同事,打打闹闹。姬季远,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孩。

    在“恒丰印染厂”的,这滩烂泥中,还会生长着,如此的一株清莲。这倒是姬季远,所意想不到的事情了。姬季远,开始关注起这个女孩了。姬季远注意到,挡车工沈金龙,他每次下班,总会把他的那双,湿漉漉的水鞋,放进出布工的工具箱里。因为这鞋子,长时间地踩在水里,再加上沈金龙脚汗很多。因此,一直散发着一股很难闻的气味。他每次放进去时,女孩都皱紧了眉头,站在了一边。但沈金龙走后,她就会把它拿出来,放到烘缸里的横板上,让它烘干。然后,这女孩下班走的以前,仍然会放回箱子里去。当然,挡车工沈金龙,每天都穿着,干爽的水鞋,但他却从不知道,是怎么一回事。姬季远却,全都都看在了眼里了。他开始,一点点地,接近那个女孩了。

    印花机上,有一种缺陷,叫搭色。其实就是,在烘缸上沾染的,各种染料过多,所引起的缺陷。这个时候,挡车工就会,下一个指令:“刮烘缸”。于是大家便,该坐的就坐,该横的就横。只剩下出布工一个人,冒着五、六十度的高温,进烘缸房里,去刮烘缸了。因为,这是她的职责。

    每当刮烘缸的时候,女孩都会冒着高温,脸都憋成紫红色了。以前,是从来也没有人,会帮助她的。但后来,在她刮烘缸的时候,她都会发现,远处也有一个人,也在冒着高温,流着满头的大汗,也在刮着烘缸。怎么?又学雷锋了吗?也许是吧!但那是姬季远。

    就这样,几个月后,大家也渐渐地熟了,但还是很少说话。每次刮完烘缸后,女孩只是,冲姬季远微微一笑,也不会说“谢谢”,于是,便又开机了。

    在一段时间的共事下,姬季远对她的好感,渐渐地多了起来。

    姬季远感到,那女孩好像,对他也有点意思了,但不敢贸然有所行动,因为,一旦被别人拒绝,那脸可不是,丢一点点的啊。

    有一天,周江净,给了姬季远,两张sh体育馆的篮球票,但姬季远上中班,无法去看,球票就作废了。第二天,姬季远来到了,出布工的岗位上。

    “侬欢喜,看篮球比赛伐?”姬季远问。

    “欢喜额呀!”女孩,笑嘻嘻地回答。

    姬季远,把两张票撕开了,递了一张给她。

    女孩高兴地接了过去。但仔细一看,是昨天的日期,已经作废了。她的脸,一下子红了:“格票子,是过期额,还拨侬?”

    姬季远笑笑:“下趟拨侬,勿过期额,好伐?”说着便离开了,出布工的岗位。

    第二天,姬季远让小雄,去搞了两张,下周的“第三场”的电影票。因为当时,sh的电影院,第一场都是二点多的,第二场便是四点多的,那么第三场,便是六点多的了。

    “是‘龙江颂’。”小雄无奈地说:“实在弄不到,格两天,票子都紧张得要命。”

    “‘龙江颂’就‘龙江颂’伐。”姬季远回答。

    第二天,姬季远问那女孩:“侬电影要看伐?”

    “看额呀!”女孩回答。

    “格趟,没有过期。”姬季远拿出了,两张电影票,撕下了其中的一张,递给了她。

    女孩仔细地看了看,日期、场次、电影院、座位,都没有问题,抬头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侬勿问问,是啥额电影?”姬季远问。

    “啥额电影?”女孩问。

    “电影勿是最好,‘龙江颂’,实在买勿到票子勒,下趟一定弄场好电影,再请侬看。”姬季远,歉意地说。

    “好额呀!”女孩,笑吟吟地回答。

    姬季远平时,穿着很不讲究,他几乎每天,都还是穿着那身,上绿、下蓝的军衣。但这第一次,同女朋友出去,总应当穿得,整齐一点吧?当时又根本没有,电熨斗什么的工具。于是姬季远,便把洗干净的军裤,叠好了放在枕头底下。再拿出来穿的时候,竟然有两条,隐隐约约的裤中线了,他高兴地穿上了。

    电影放完了,姬季远那天,没有骑自行车,是坐公交车去的,本想看完电影,再逛逛街。但那个女孩,却骑了一辆自行车,姬季远只得,同她摇了摇手,道了声:“再见!”便赶着公交车,回家了。

    两个人,渐渐地熟了。但那女孩,从来也没有问过他,住在哪里?有没有房子?家里有几个人?将来如果结婚,有住的地方吗?诸如此类的问题。只要喜欢一个人,再苦、再难,也要永远在一起。姬季远就是喜欢,这样的女孩。像周松春的女儿那样,一批又一批的人来看‘货’,‘货’的成色、数量、附件,都满意了,才开始同你进入正题,这不是,在做生意吗?姬季远,又不卖自己的?姬季远对这个女孩,越来越喜欢了。

    那一天上早班。晚上,诸国平和李洪才来了,坐了一会儿,姬季远说:“吾有点事体,要出去一趟”。

    “啥额事体,阿拉,特地来看侬,侬竟然要走,天大额事体,也不可以走。”李洪才,生气地说。

    “看电影!”姬季远说。

    “侬从来,也勿看电影额,现在哪能,要看电影勒?”李洪才,不解地问。

    “是俩个人,一道看额伐?”诸国平,诡秘地笑着问,他可是过来之人,他已经,在谈一个女朋友了。

    “是额,好勒伐?”姬季远,无奈地说。

    “啥额电影院?”诸国平追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新华电影院。”姬季,看了一下手表,时间已经很紧了:“吾先走了,你们再坐一息(一会儿)。”他便匆匆地走了。

    刚打算,同那个女孩,一起走进电影院的时候。忽然从旁边,伸过来了一只手:“电影票有伐?”那人,嬉皮笑脸地问着。

    姬季远,推开了他,拉着女孩,走进了电影院。

    “刚刚格人,侬认得额?”女孩问。

    “认得额,过一段时候,侬也会认得额,格赤佬,来捣乱额。”姬季远,无奈地回答着。

    姬季远已经知道,俪俪家,共有五个孩子。大哥、二哥、三哥,都在hlj农场。听地点,应当是王震将军,最早开发的,‘北大荒’的‘三江平原’吧?那个地方,应当比嫩江好得多了,也远远没有那么冷。家里,还有一个小弟弟。

    一九七五年十月一日,姬季远应邀去俪俪家,姬季远问:“要买啥额东西吗?”。

    “勿要买,阿拉屋里,勿讲究额。”俪俪回答。

    但sh人,第一次去女朋友的家,听说叫,“毛脚女婿”上门。是有礼节的。但姬季远也不知道,应当按照什么样的礼节。他便去买了两瓶,“玉液香”酒,这个是给爸爸的,在凯司令买了两盒糕点,这个是给妈妈的,便骑车过去了。

    过了“恒丰厂”的马当路,顺着建国路往前,又过了黄陂路,前面就是,顺昌路了。右手一转弯:“五百四十三号”!姬季远在马路边搜寻着。突然,一个满脸堆笑的男孩,迎了上来。他轻轻地叫了声:“阿哥!侬跟吾来。”姬季远,连忙推着自行车,跟了上去。他感觉像是在,搞谍报工作一样,怎么?神秘兮兮的?于是,姬季远便跟着他,来到了俪俪的家。

    俪俪的妈妈,正在忙着做饭。她笑咪咪地,迎着姬季远。过后,俪俪的妈妈,每做完一个菜,端进房间,放在搁板上时。总要笑着看一眼姬季远。这笑,让姬季远感到,这是母亲在看着孩子时的,那种喜悦的笑,姬季远对这样的笑,已经久违了。

    天渐渐地黑了,但日光灯却开不亮。姬季远爬上去,摆弄了一下,灯就又亮了。

    “你们看!多少好啊?第一次来,就像自己屋里一样”。母亲笑得更慈祥了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俪俪的父亲,下班回来了。他是,东风化工厂的电工。父亲很客气地笑着,见面就递了一支,“大前门”香烟给姬季远。姬季远也没有客套,接过来就抽上了。

    姬季远感到,这就是自己的家,一点拘束一点别扭都没有,自己很自然地,溶入了这个家庭。

    一会儿,俪俪的两个要好的同学,也来了。一个叫“明明”,一个叫“娟娟”。那个叫“娟娟”的,在饭桌上,时不时地,向姬季远问长问短,问这问那。姬季远,勉强地微笑着,一、一作了回答。但这使姬季运,感到很不习惯。姬季远的为人,对于不熟悉的人,从来都是不会多说话的。

    母亲只是不停地,叫姬季远多吃菜:“远远!吃菜!。”

    姬季远一愣,但转念一想,他知道了。自己又多了,一个爱称了。

    以后,姬季远真的把这里,当成了自己的家。早班下班了,有时就会去坐一会,有时还混顿晚饭吃吃。

    姬季远把,自己交女朋友的事,告诉了父亲,父亲非常高兴,说:“礼拜天(星期天)叫伊,来吃顿饭伐?”

    “好额呀,吾叫伊来。”姬季远回答。

    星期天的中午,姬季远在,“静安别墅”的大门口,已经等了很久了。因为他怕,万一女孩来早了,不知往哪儿找,那可不好。所以早早地,便等在哪里了,但女孩准时来了。

    姬季远迎了上去。他见女孩,穿了一件又宽又大的,新的卡其布的两用衫。便随口说:“侬哪能,穿格件衣裳,大得像道袍一样额?”

    “格吾回去掉。”女孩,急着要走了。

    “好!侬看啥晨光勒,饭也已经烧好。”姬季远拉着女孩,往弄堂里走去。

    父亲看着姬季远,带来的女孩,从心里,泛起了喜欢。女孩长得很清秀,同儿子,确是很般配。他一次一次地,把好的菜,往女孩的面前换着。

    吃完饭后,女孩挽起了衣袖,收拾着桌上的碗、筷,父亲不让她收,但她坚持收拾完,洗完了碗,放回了碗橱里。然后又来到,姬季远的小房间里,又开始收拾了起来。

    父亲喜滋滋地想着:“那么有家教额,一个女孩,看来,自己额家务事,也该有接班人了伐。”

    有一天,“娘舅”没有来上班,那天是中班。第二天他来了,头上包着纱布,大家问他怎么啦?开始他不肯说,但经不住再三被问,终于讲开了。原来前天夜里,下班后,他在黄浦江坐了轮渡。他家住在浦东“三林堂”,下了轮渡后,便骑车往家里赶去。但路边有个女的,三十多岁。叫住了他,问他能不能带她一段,“娘舅”答应了。那个女的便坐在了,自行车的后座上了。骑了一小段路后,“娘舅”感到背上,被敲了两下,他回头看了看。发现那个女的,竟然变成了一个女鬼,伸着半尺长的,红红的舌头。他吓得,一头栽了下去,头撞在路边的水泥条上,竟然晕了过去。醒来后,自行车、手表、钱包里的钱,都没有了。他报了案,警察,在路边找到了,一根猪的脾脏。细细的红红的,有半尺来长。“以后不认识的人,不要给搭车。”警察扔下一句话后,就走了。因为当时,没有做笔录的要求,警察自己回去,写个报告就成了。

    “恒丰厂”的,,十吨锅炉要大修了。“老八色”停了机,所有的人,都到修炉子的工地,帮工去了。削火砖,送火砖,送火泥,清垃圾。休息时,邹复兴去更衣箱,拿了一本,姬季远借给他的书,“鸦片战争”。他看完了,打算还给姬季远。姬季远伸手去接,不料书在中途,被一把夺走了。姬季远一愣,抬头一看,是一个女的,有二十多岁吧。他不知道,是怎么回事?

    那个女的,在他们的旁边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格本书,是侬额?”那个女的,冲着姬季远问道。

    “是额!”季姬远,干巴巴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借拨吾,看看好伐?”那个女的说。

    “吾又勿认得侬,格勿大好伐。”姬季远,纳闷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伊认得吾额。”那个女的,指了指邹复兴,“侬要书,就来寻吾。”那个女的说着,就拿着书走了。

    “格人!哪能格样子?”姬季远,不解地问。

    “格侬看勿出来。”史复兴,指着姬季远说:“伊看中侬!啊呀!格也看勿出来,伊勿是叫侬,去寻伊吗?”

    “吾为啥?要去寻伊?”姬季远问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?史复兴无语了。

    姬季远对邹复兴说:“吾又勿认得伊,也勿想认得伊,格书,只好侬去讨回来勒。”

    “格……格人,……叫……叫庄桂珍,……是……是雕刻车间额,……伊拉……爷……爷,是……清管站(清洁管理站)……车……车垃圾额。……所……所以,……雕刻车间,都叫伊……叫伊,……垃圾……垃圾千金。”

    “吾勿管伊是,垃圾千金,还是垃圾万斤。侬帮吾,去拿书要回来。”姬季远笑着说。

    “好……好额。”邹复兴回答着。

    过了一个星期。庄桂珍,来找了申俪俪,申俪俪,不知是怎么回事,便跟着她,走到了无人之处。

    “侬能勿能帮吾,介绍侬车子上额姬季远?吾可以,帮侬介绍,炉子间额陈即时。”庄桂珍说。

    “好额呀。”申俪俪说。

    “格就讲定了啊。”庄桂珍,往实里砸着。

    申俪俪笑着走了,她想;“侬有本事抢,就抢伐。”

    有一天上早班。俪俪告诉姬季远:“吾想去,看看吾姑妈,侬一道去伐?”

    “啥额晨光去呐?”姬季远问。

    “明朝(明天)好伐?”俪俪又问。

    “下班时候去?”姬季远又问。

    “好额呀!”鹂英回答。

    第二天下班,俪俪坐着公交车,季姬远骑着自行车,来到了愚国路,靠近js路口的,一个弄堂里。

    走进一个门,来到了二楼。敲了敲门,里面走出了,矮矮的一个女孩,她一开门就大叫:“‘妹妹’,你来啦!格是……?”

    “格是姬季远,俪俪介绍道:“格是大阿姐,叫小燕。”

    “请进!请进!”小燕姐姐邀请着。

    姬季远走进了走廊,见有一间客厅,便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“快坐!快坐!‘妹妹’额,男朋友来勒。”她大嗓子地喊着,一会儿,七里叭啦,来了两个女孩,一个男孩。她们围坐在,姬季远和俪俪的旁边。

    姬季远,见来了那么多人,很是高兴。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亲戚,就像从天上,掉下来的一样。尤其是那个表弟,长得相貌堂堂,一表人才。

    “侬同‘妹妹’,勒一道做生活(工作)啊?”小弟弟问,原来俪俪的小名,叫‘妹妹’。

    “是额,哪能称呼侬呢?”季姬远问着。

    “伊拉都叫吾‘小刚’,吾勒清管站上班。”小弟弟说。

    “清洁管理站?”姬季远问。

    “是额,吾是勒,粪船上做额。”小胖回答。

    因为当时,干什么工作,都是为人民服务,因此,工作是没有区别的。其余两个妹妹,却都没有吱声,因为她们,都是在搞病退的。

    原来,俪俪的姑母,是她爸爸的最小的妹妹,是第九个孩子,因此叫小九妹。她在抗战期间,来到延安以后,结识了姑父。姑父是hb红安人。一九三四年,红军长征路过hb,董必武回到了家乡,把家乡的子弟,都带去参加了长征。姑父是,董必武的远房侄子。十四岁,便跟着参加了长征。姑父参加的,是第四方面军。他四次过雪山、草地,九死一生地,到了xjwlmq。后来被李富春,接回了延安。他一生杀敌无数,自己也受伤无计。以至于,他九十一岁,那年过世时,在他的骨灰中,找到了好几块铁片。其中有一块铁片,一直嵌在,脑子的中枢神经边上,所以不能动手术。就这样,这些弹片,一直跟随着他,直到与世长辞。

    解放战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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