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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中文网 www.zwdu.net,天之下0a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,严掌门丧子之痛,难免激进。明年便是昆仑共议,有什么误会,我会当面与严掌门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沈雅言铁青着脸问:“就这样?”

    沈庸辞道:“难道真要出兵与华山宣战?”

    “就出兵了又怎样?”楚夫人声音传来,语气甚是恼怒。

    沈玉倾刚回青城就见着母亲身着劲装,披着皮甲,腰悬长剑都不知几年没见她这装束了,正领着大队人马守在城外。原来沈玉倾被擒,车队即刻快马通报,楚夫人既惊且怒,点了人马便要往华山讨人,沈庸辞再三苦劝她等消息。后来传回沈玉倾平安的消息,楚夫人仍不放心,直见到沈玉倾归来,这才解散了人马,随即赶来钧天殿,连衣服都没换下。

    “他连你儿子都敢动,再不理他,真要到你头上撒尿了!”她盛怒之下竟然口不择言,全无端庄气质。

    沈庸辞皱起眉头道:“怎么你也这样说话?”

    沈玉倾道:“父亲,孩儿受辱是小事,终究平安回来,但青城若不有些动作,确实不妥。”

    沈庸辞点点头,问道:“你觉得该如何处置?”

    “边境严守,凡华山商旅镖客一律不准入境,请他们绕道崆峒或武当。”沈玉倾道,“之前方敬酒能进唐门杀人,就是边境松散,开了方便。我们这样做,冷面夫人也会承我们的情。”

    “就这样?”沈雅言道,“太便宜他了!”

    “孩儿这趟与襄阳帮结盟,双方交好,我约了时间,请俞帮主拜会许帮主,今后三峡帮与襄阳帮互为盟友,让襄阳帮若有需要,可以挂三峡帮旗号。”

    沈庸辞道:“你这事办得极好。有了这个盟友,青城东西两方都有奥援,只是挂三峡帮旗号,不知武当是否介意?”

    沈玉倾道:“孩儿也拜会过武当,与玄虚掌门相谈甚欢。且襄阳帮只是借挂三峡帮旗号,不是青城旗号,玄虚掌门并不介意。”

    沈雅言道:“他当然不介意,有人帮他保船,他开心还来不及!只是这跟华山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沈玉倾道:“汉水上这一年不平静,那群河匪强奸民女,这是昆仑共议的大罪,人人得而诛之,我们出人帮华山扫平河路,想来华山也会承我们的情。”

    汉水上的河匪袭击襄阳帮,明眼人都知道是华山暗地指使,师出有名,华山就算吃了亏也不敢声张,沈雅言大喜道:“我派常不平去!”

    “方敬酒能伤着小妹,常掌门不是对手。”沈玉倾道,“让计师伯走一趟,也别让华山瞧青城没人。”

    楚夫人也道:“让韶光师兄去正好!遇着了斩龙剑,就替他徒弟报仇!”

    计韶光是青城嫡传弟子,论资历是沈雅言的师弟,沈庸辞的师兄,沈未辰的峨眉刺功夫便是多受他指点。

    沈庸辞点点头,道:“这法子甚好。亏你想得出这等妙计,既不兴兵也不伤及无辜,还能给华山一些教训。吩咐下去,这事就交给你了。”

    沈玉倾拱手道:“孩儿领令。”

    沈雅言道:“我先去看小小。”也不等沈庸辞点头,快步走下。

    楚夫人仍有不满,道:“诸葛焉兄弟是怎么回事,放他们家的狗到处咬人?只是这样应付,便宜华山了。”

    沈庸辞劝道:“若真要报复,免不得又要兴兵。玉儿这处置不落人口实,又不过分,合乎中道。”

    楚夫人怒道:“让他把你儿子抓走了你再来说中道!”

    沈玉倾劝道:“娘,孩儿没事。再说,他们伤了小妹,这事也不会就这样揭过。来日方长,不急于一时。”

    楚夫人余怒未消,沈玉倾劝了又劝,这才稍稍平复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沈未辰在房里歇息,先是雅夫人来到,见她肩膀上绑着绷带,甚是心疼,问道:“怎么伤成这样?”

    沈未辰笑道:“没事,朱大夫妙手回春,说不会有后遗症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留着疤也难看!”雅夫人尖声道,“玉儿是世子,华山不敢动他,你让掌门烦恼去就好!要是出了事……以后不许跟着你哥出门!青城又不是没人,轮得到你个大小姐瞎操心?”

    沈未辰见母亲担心,只得劝道:“朱大夫的药好,就算有疤也不明显。哥身份贵重,下回我多带些保镖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不许去了!就算掌门夫人跟我翻脸也不许去!”雅夫人道,“就听她那些胡话,说什么要出去长见识,你长了什么见识?你娘就没学着她到处走,难道你娘就没见识?说起当年,她当年是跟着谁走?三爷、诸葛兄弟,有功夫有脑袋有身份,她是三个男人保护一个姑娘走江湖!你是一个姑娘保护你哥走江湖,这能比吗?”

    “这话要是让楚夫人听见,还不暴跳起来。”沈未辰正想着,抬头见到父亲悄无声息地走到母亲身后,佯作跟楚夫人说话的模样道:“哎!弟妹,你嫂子不是这个意思,你别生气!”

    雅夫人听见丈夫说话,几乎跳了起来,忙转身道:“弟妹,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她正要辩解,却只见丈夫笑吟吟地看着她,知道上当,脸上一红,沈未辰早笑得直不起腰来。雅夫人恼羞成怒,骂道:“没个正经!输给人家丈夫就算了,还拿人家老婆挤兑自家老婆!”

    沈雅言脸色一变,道:“就开个玩笑,干嘛这样说话?”

    雅夫人道:“我说的不是?你的地位快给那绣花枕头抢走了!”

    沈雅言冷哼一声,甚是不悦。点苍使者遇刺,不知怎地嫌疑竟落到自己身上,还是沈玉倾代为解围,沈玉倾虽然不说,沈雅言总自觉在沈玉倾面前矮了一截。这一年多来,沈玉倾事务渐多,过不了多久便是真正的二把手,自己只剩下个虚衔而已。

    “行了,别吵着女儿养伤。”沈雅言道,“去膳房找些补品给小小补身子。”

    雅夫人噘起嘴,不情不愿地走了。沈雅言见妻子走远了,这才回头问道:“输给方敬酒了?”

    沈未辰道:“是啊。”过了会又道,“下次未必会输。”那日她船上对战,因要守着舱门口,腾挪受限,这才败下阵来。然而方敬酒当真厉害,若是平日对战她也无必胜把握,这几日闲来无事便想着如何破解“龙蛇变”。

    “你还年轻,差着岁数,输了不丢人。”沈雅言说着回过头去,确定见不着妻子身影,这才弯低了腰,在沈未辰床下摸着。沈未辰好奇道:“爹,你在我床底下找什么?”

    不一会,沈雅言翻出一个长六尺有余宽一尺的红木盒子,道:“本来想给你惊喜,怕你娘见着,藏在你床底下。”

    沈未辰打开一看,竟是一张鱼纹黑铁巨弓,长五尺有余。沈未辰举起弓来,沉甸甸的甚有份量,她试着拉动,竟要鼓足全力方能满弓。这一拉牵动伤口,她哼了一声,险些松手,喜道:“爹,你哪找来这宝物?”

    沈雅言笑道:“请你三叔找的,满弓一箭足以穿甲。爹知道你喜欢,但别给你娘知道,她不爱你玩这些东西。”

    沈未辰笑道:“我就说从武当买来的!”

    沈雅言哈哈大笑,道:“记得戴护指,你这双手漂亮,别磨粗了。”

    沈未辰细细把玩,问道:“这弓有名字吗?”

    沈雅言道:“叫‘射月’。后羿的老婆跑了,他射得下金乌,却射不着月兔,想来没带上这把,所以射不着。”

    沈未辰笑道:“这怪名字还有典故呢。”

    父女二人又聊了半天,见雅夫人来,沈未辰忙将射月藏起,假作不知,陪着父母闲聊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又过了两天,杨衍终于抵达抚州。这一路上见着不少上了年纪的江湖人,个个神色哀凄,彭老丐封刀二十六年,那些受过他恩惠的多半上了年纪,也有些年轻的因着父侄辈的关系过来致意。

    杨衍走到江西总舵前,见门口各色花束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,又有四名守卫守着大门,两名五十出头的男子正与守卫交谈。只听其中一人道:“我们就想见恩公最后一面,真不行吗?”

    守卫道:“总舵交代,礼物一概不收,只收花束。老舵主施恩向来不记,太多人来,反打扰了老舵主的清静。”

    那中年人神色甚是落寞,两人对着大门跪下,叩头三拜,那四名守卫显然见惯了,赶忙侧身避礼,却也顾着门口,以防有人闯入。

    杨衍心想:“爷爷这一生究竟救了多少人,只怕数也数不清了。”转念又想,“唉呦不好,他们不让人见爷爷,那我怎么办?”

    他长途奔波,只希望见着彭老丐一面,若不能得偿所愿,那是生平憾事,一想到这,又不禁眼眶微热。正没办法,忽地察觉后面有人走近,他修练易筋经之后五感比往常敏锐,身法体力也好上许多,一转头就见到一张略觉眼熟的脸。

    那人见着杨衍,忍不住惊呼道:“杨兄弟,你真的来了!”

    杨衍一时记不起他名字,只记得他是身份卑微的丐帮弟子,忍不住问: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是殷宏啊!请你吃过麻鸡那个!”

    杨衍顿时想起,抓着他手道:“殷大哥,好久不见!”

    殷宏道:“几年前你不告而别,总舵主很是挂心,派人到处打听你下落,后来知道你去了武当,这才放了心。”

    杨衍神色黯然,道:“是我不好,让总舵主担心了。”

    殷宏道:“这都三……四年没见了,要不是你那双眼睛和脸上的疤,我都认不出来了!对了,我升五袋弟子了,现在是临川总巡守,领着十几名手下呢!”

    杨衍道:“恭喜你了!”他挂心彭老丐,向大门望了一眼,正要询问,又听殷宏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说着便走向大门。

    杨衍快步跟了上去,只听殷宏对守卫道:“这位是杨衍杨兄弟,总舵嘱咐过让他进去。”

    守卫问道:“你就是杨衍?”

    杨衍没料到彭小丐竟然特地留了讯息,忙点头道:“我是,我是!”

    守卫看了看杨衍的眼睛,让出一条路,示意放入。殷宏领着杨衍走入总舵,边走边说道:“总舵说你若听到消息,必定赶来,所以特别嘱咐了手下别拦你。”

    杨衍心下感动,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两人走过中庭,绕过大厅,往后院走去,殷宏又道:“老舵主这几年糊涂得厉害,总舵为了好照顾,让老舵主在这住下。老舵主走后,也就在这停灵了。”

    杨衍忽然想起一事,问道:“百战还好吗?”

    殷宏道:“去年死啦,总舵可难过呢。不过活了八九年,抚州可没这么长寿的鸡,也不枉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到了后院,殷宏道:“前边转过去就是灵堂,总舵不喜欢人打扰,我就送到这了。”

    杨衍道了谢,径自走去,果然见着两名老人。他认得其中一名正是彭小丐,四年过去,彭小丐外貌倒无丝毫变化,倒是另一名老人与他长相有些相似。还有一名少妇跟一名孩童披麻戴孝守在棺前,应是亲眷,杨衍心中一动,抢上前去。

    那名老人见有人闯入,拦住杨衍问道:“你是谁?”随即定睛一看,讶异道,“你就是杨衍杨兄弟?”

    杨衍也自讶异,不知为何对方认得自己。只见彭小丐缓缓转过头来,见了杨衍,只淡淡道:“你来啦。”

    杨衍一听他说话,眼泪便要夺眶而出,点点头,问道:“我能为爷爷上柱香吗?”

    彭小丐点点头,杨衍上前,那少妇取了香递给他,杨衍双膝跪下,闭目祝祷:“彭爷爷,您还记得我吗?我是小兄弟杨衍……”

    他也不知要说些什么,报仇是自己的事,彭老丐已经帮他够多,没理由死了还要拜托人家保佑,只得说些往事,又祝福彭老丐来世逢赌必赢,破阵图百战百胜。

    他上完香,再去见彭老丐最后一面,只见棺木里四角各自放了一个黑碗,另有一束麻草抱在彭老丐怀中。杨衍出身丐帮辖下,听说过这规矩,丐帮中人死后,会在棺内四角各放一个碗,借指马蹄,一束麻草,借指马尾,乃因乞丐是吃千家饭,靠众人之助营生,来生当为驿马,以报生前万人赐饭之恩,这是丐帮中高品秩的长老才能有的殊荣。

    杨衍心想:“爷爷造福的人多了去,这些人来世才该给他做牛做马。不说别人,杨家欠他的,还也还不清。”

    他见彭老丐面容安详,又听另一名老人说道:“爷爷临走前回光返照,还惦念着你,不住问爹说:‘杨兄弟去哪了?我带他去赌百阵图呢。’”

    杨衍听了这话,心潮澎湃,再也压抑不住,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心里只想:“爷爷还记得我!爷爷还记得我!”

    彭小丐拍拍他肩膀,等杨衍哭完,这才扶他起身,介绍道:“这是我儿子彭南义。”

    杨衍吃了一惊,他本以为另一名老人若不是彭小丐的兄弟,那也是彭老丐的子侄辈人物,哪知是彭小丐的儿子?又想起他刚才称呼彭老丐爷爷,确实是彭小丐的儿子无误。

    彭南义拱手行礼,介绍道:“这是贱内,姓赵。”

    赵氏敛衽行礼,显然是个大家闺秀。彭南义呼唤孩子过来,道:“威儿,叫杨叔叔。”

    那孩子抓着父亲的裤管,喊道:“杨叔叔!”

    杨衍见那孩子约摸六七岁模样,兀自不敢肯定,问道:“这孩子多大了?”

    彭南义道:“六岁。”

    威儿抓着母亲衣服喊道:“威儿想吃糖!”赵氏将他抱起,说道:“你牙口都吃坏了,还吃糖?不准!”

    威儿也不吵闹,哼了一声,似是表达不满,又道:“我才没吃坏牙呢!”

    杨衍看这小弟弟一脸天真,与寻常孩童并无二致,真不知十年后他会长成怎生模样……

    彭小丐道:“杨兄弟,我们到客厅叙旧。”

    两人到了客厅,彭小丐见杨衍皮肤皲裂严重,问道:“你这身体是什么回事?”

    杨衍苦笑道:“我偷了师父的丹药,这是报应。”说着,把自己在武当的经历说了,自是掩盖了李景风与明不详的部分,只说自己偷得锁匙,拿了丹药逃走。

    彭小丐听完,想了想,又问道:“你得罪了武当,之后要去哪瑞安身?”

    杨衍摇头道:“我也不知道,也许……去衡山,或者少林。”

    彭小丐道:“不如留下来跟我吧。”

    杨衍讶异道:“总舵?!”

    彭小丐道:“那日你留话殷宏,说你不做林冲,我听了着实惭愧。”

    杨衍忙道:“总舵别这样说,你跟爷爷帮我够多了。”

    彭小丐叹道:“我终究不如我爹,没有那日在公堂上雷霆一击的气概。这四年来我心心念念,几次想上武当找你,又听说你被玄虚掌门收为弟子。我本以为看着杨景耀的面子,他会好生教你武功,没想到……唉……早知你受了这么多委屈,我就该去接你回来。”

    杨衍道:“是我自己要走,总舵接我,怕我还不想回来呢。”

    彭小丐道:“你要报仇,以前我劝不了你,现在我不想劝你。学武总是需要的,你要是不嫌弃,我们也不用拜师,今后我教你五虎断门刀就是。”

    杨衍大喜,他正担忧无处容身,住到丐帮来,以后明不详找来才不会错过。再说,五虎断门刀是厉害刀法,扬名武林近百年,出了不少顶尖高手,自己若能学成,搭配易筋经,报仇未必无望,忙起身下跪道:“多谢总舵!”

    彭小丐将他扶起,说道:“你许久没回故乡,也该去吊祭下家人了。”

    杨衍点点头,道:“我原也想回家看看。”

    两人初见时杨衍是报案的原告,与彭小丐的关系并不亲近,这次再回,因着彭老丐的死,两人感情莫名加深,攀谈起来更像是朋友。直聊到子时,杨衍丹毒发作,彭小丐忙派人请了医生替他针灸,也不知效果如何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杨衍便骑马往崇仁去。

    好久没回家了,不知那里变得怎样了……

    他刚过一个街口,转角处几匹马从他身后经过,打了个弯,恰恰与他背道而驰。一名年轻人说道:“方师叔,你怎地这么死脑筋?”

    杨衍听着了,却未在意,径自离去。

    “我哥喜欢青城那姑娘,你就该把她擒下,至于她哥,管他去死,放走就算了,我爹怎么发脾气,顶多就是几巴掌的事,也不是打你。”那青年公子道,“等我哥要了她,失了身的闺女还能嫁啥好对象?成不成都得是华山的人,就算让那姑娘当妾,青城都不敢哼一声!也别教大哥白挨了这么多巴掌。”

    “擒下了也只是被大公子放走而已,白费力气。”那人回答。

    “你剥光了她衣服丢到我大哥床上,看他怎么忍!”青年嘻嘻笑道,“等把这边的大事办完,或许可以走一趟青城,我倒想看看这货有多骚,能把大哥迷得……哼哼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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