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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叫几个同学一起,落落你还能走吗?我扶.......算了,上来。”
看她好像要昏迷了,周奕没有办法,只能背起她,前往一个阴凉处,而他也渐渐感觉到了吗,她的胳膊抱着自己的脖子,抱的还挺紧,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,因为除了王孟君之外,没有人再这样搂过他。
一帮同学很快赶来,又是按摩,又是扇风,喝了点常温的矿泉水后,她又吐了,不过精神状态好了一些,这样,他们才敢把她搬到医护室。
而实际上,落落真的害羞了,毕竟她从来就没有这么丢脸过,在全校师生面前呕吐,最重要的还让周奕给看到了,对她来说,实属丢脸到了极致。
在医务室内简单的吃了点药,冰袋也用上后,她躺在床上直哼哼,看起来很难受,医务老师也开始赶人了,毕竟运动会是她工作最忙的时候,不是这个跑中暑,就是那个摔掉块肉,尤其受伤的还是女生较多,实在不方便让男同学们看到。
周奕当然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,听落落说了声谢谢后,就跟着大部队转身离开了,只留下了她的室友照顾她。
在此之后,周奕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免与落落接触,尽量不与她发生任何的交集,如果没有一点想法,那就不要藕断丝连,牵扯对方,不然百分之百都是渣。
可这种情感两个人要是互相离的很远还好,就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,你让她就这么没有牵挂的话,的确很难。
时间一晃,上了大三,王孟琛找到了一个大四实习的学姐做女朋友,最近两人总是缠绵在一块,连周奕见他的次数都少了很多。
只是在那天周奕突然接到王孟琛的电话,说是让他学校北门附近的一个小凉亭里送点东西,周奕只好下楼,慢慢的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。
“你在哪呢?我到凉亭了,怎么没看见你?”
“你再往里走点,不是这个凉亭,再里面点的那个,对对对。”
“神经......”
纳闷王孟琛怎么自己不出来,他走入树林后的瞬间愣了一下,说好的王孟琛怎么变成了班长?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,他又想拿起手机给王孟琛回个电话。
“周奕。”
“班长,等人呢?我这有点事,先不跟你说了,走了。”
“等等!是我让王孟琛找你来的,能跟你聊聊吗?”
入了秋,风渐大,吹的树叶作响,踩在干枯的树叶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但周奕并没有说话,反而觉得很尴尬,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
“就一分钟,行吗?”
“那......你说。”
“马上要实习了,校招你参加了我还没问你,你被那个公司招走了?”
“就是那个珑湖地产,就在本地嘛,我跟孟琛我们两个一块被招走的,怎么了?”
“就是不知道你会去哪,我也留在这里工作,那我们离的不远,今天我找王孟琛,让他叫你来的目的你应该也清楚,我确实不知道你的心意,所以今天就想问问你,咱俩合适吗?”
女生告白确实少见,但也不是没有,不像是男生的告白可能源于见色起意,女生愿意表露心意确实源于真心喜欢。
周奕这几年一直说自己有女朋友,但没人见他联系过,也没人见过她他朋友本人,甚至连她叫什么都没人知道,就连和周奕关系最好的王孟琛也是如此,而且你看周奕这样,整天看看书,上上课,闲着了就回寝室睡觉,他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吗?
甚至连王孟琛都觉得,周奕说自己有女朋友不过是没有找到合适的,并且不想找女朋友而设下的借口,所以落落才有胆子过来问问,毕竟很快大家就要走上工作岗位了,不再像现在这样见面的机会很多,再不表白,真的就晚了。
“我......”
“你说。”
她咬了一下嘴唇,看来也是尴尬的不轻,双手在背后不停的互相揪着手指,随着时间的推移,失落感越来越大。
“不好意思,我真的有女朋友了,我先走了。”
......
“不好意思,我真的有男朋友了,我先走了。”
面对班长的告白,她还是无动于衷,对班长道了个歉后,转身离开时,还在惦记着晚上给周奕烧个什么菜。
见她走后,王孟琛才从后面跳了出来,叹了口气,拍了拍班长的肩膀什么都没说,单恋自己妹妹三年,让王孟琛都有些看不过眼,所以就一手促成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,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,看了一眼失落的班长,蹑手蹑脚的离开。
直到毕业典礼那天,被告白这件事气的很久没有跟王孟琛说话的她,才勉强跟王孟琛说话,跟他结伴来到典礼现场。
“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困?成天到晚除了干正事,就是在睡觉,咱俩坐这儿吧,我真是跟你操不起这心。”
“你还好意思说我?我睡觉怎么了?我倒是听说你为了那个付学姐要死要活的,你这么大岁数了,还干这样的事,你丢不丢人?”
“我......我有什么丢人的,我那是因为爱情,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高冷怪物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?”
对此,王孟君没有什么想说的,毕竟王孟琛不知道,在夜晚来临之后,要不是周奕和她做了措施,他估计都快当舅舅了。
典礼开始,由校领导、系领导、老师代表、学生代表们逐一发言,祝愿学生们在离开校园后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,随后各种节目也随之登场。
你永远不知道学院里藏着多少怪物,只有到表演晚会,你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同届,甚至学弟学妹中有这么多狠人。
弹钢琴的、变魔术的、玩乐队的、抖空竹的、说相声的、跳芭蕾的、反正各种大神都冒了头,看的台下这帮没有技艺的麻瓜目瞪口呆,只会在台下喊6。
随后,班长在众人欢呼中登台,看来他在学校的人气还真是不低,抱着吉他,望着台下的王孟君。
“马上毕业了,祝你前程似锦。”
话少不足以表达心迹,话多又显得矫情,男子汉大丈夫,这样爽朗一点就完事了,但也没必要用众人的目光给她带来压力,让她觉得这是自己对她的绑架。
或许还是会有人觉得矫情,还是会有人觉得尴尬,但这件事......真的值得去反思一下,为什么曾经我们觉得很纯粹,很美好的一份感情,现在却在我们眼里,却显得死矫情死矫情?这份感情没变,那变的......是什么呢?
......
王孟琛突然打了周奕一拳,气呼呼的喘了口气,还是觉得不解气,又揍了周奕两拳,指着台上,纳闷的看着周奕。
“你咋想的?”
“什么?”
“我问你怎么想的!人家落落多好啊!长的又可爱,性格又好,她要是我女朋友我都得回农村我太爷爷坟地烧纸去,你怎么就这么矫情?还是你性冷淡啊?”
“这话你不怕付学姐听到?这就是你刚才还在网吧上网,整天醉生梦死的原因?”
“你管老子!”
周奕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睛,不去看舞台,也关闭掉了自己的听觉,默默的坐着,直到被王孟琛拉起来,跟他一块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包厢,里面坐着全班的同学,共同举起酒杯,过几天大伙就要各自奔天涯了,今天......就他妈可劲作吧。
“周奕!说白了,我看不惯你,哪怕我跟你住了三年宿舍,我还是看不惯你,人家喜欢你三年不容易吧?你矫情个什么劲啊!我不否认我喜欢她,但我一句话没说,给你们让道,你他妈倒是走啊!你他妈自己不走,你还堵着我,不让我走,我这辈子!最他妈讨厌!最他妈讨厌的就是你这股矫情劲!矫情!”
似乎喝多了,将来也不打算跟周奕联系了,室友也没了顾忌,当着周奕和落落的面,指着周奕破口大骂。
“你喝多了,别喝了,我敬你一杯。”
“敬他妈什么敬!我用你敬吗!我要的是你的态度,要么答应,我替你俩高兴,要么就别吊着人家姑娘了成不成?你青春不需要爱情,可人家凭什么跟你一块不需要啊!”
“壮子,你别说了,我带周奕走还不行吗?你别吵了,散伙饭你这么闹还怎么吃啊,你们接着吃,一会去唱歌也好,还是回去睡觉也罢,我跟周奕就不参与了,你们玩你们的,咱们明天见啊同学们。”
王孟琛抱着周奕,把他举着的酒杯放下,拉起他出了饭店,学校在郊区,路边已经没有了多少人,昏黄的路灯下只晃出了两人的背影。
往前走五分钟是一天桥,两人就站在天桥上,王孟琛给周奕递了根烟,给自己点上,双手拉着天桥护栏,哇的一声,吐进了桥下的河面。
“额......喝多了,见风是真难受啊,喂,周奕!你别他妈站着睡觉行不行啊?你哪来这么多觉啊?至于这么困吗!醒醒!醒醒!给老子醒醒!”
“吵什么吵,我听见了,没睡......就是喝多了。”
“得了,这顿散伙饭也让咱们寝室给弄黄了,这下咱们成了罪人了,怎么办?你人缘不好无所谓,但是我人缘好啊!你这不是耽误我呢吗。”
周奕没说话,只是双手杵着护栏,抽了口烟,吐出来的时候,被河面的风吹散,街边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,跟他们招呼了一声,问问去哪。
“不走,谢谢啊师傅!”
见司机开车离开,他才停下客气的摆手,抻了个懒腰,一脸正色的看着周奕,试探着问了一句。
“你所谓的女朋友,是不是梦中女神啊?”
周奕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凝固,变的很严肃,看向自己的好哥们。
“你怎么......”
“听到的呗,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,但奈何咱俩一个宿舍,你特么说梦话你不知道吗?隔几天就啊~我爱你,宝贝我爱你!孟君我爱你!撒浪嘿呦,呕,老子又想吐了,没想到你还挺闷骚,白天义正言辞,晚上浪的出水,而且你喊的名字还跟我挺像,王孟君.....跟我名字挺像的。”
“你妹妹。”
“我妹......什么他妈我妹妹,我哪来的妹妹,不对啊,梦里我妹妹也不行啊!你他妈泡我妹妹?你是畜生吗?长的......漂亮吗?”
“跟你是双胞胎。”
“哦,那估计特别漂亮。”
对于这种自恋,周奕已经习惯了,没有多说,只是安静的抽着烟,然后一股凉风进了肺,一种呕吐的欲望涌了上来,他也吐了。
“哈哈哈,我就知道你没这么能喝,但跟你说认真的......”
......
“那毕竟只是个梦,我不认识一个叫做周奕的哥们,就算有,如果他要是泡我妹妹,那我肯定也会揍扁他,人不能活在梦里,起码不能活在梦里一辈子,你得看看现实中,谁对你好,这件事我会告诉咱妈,让她带你看心理医生,把这个毛病治好。”
“不用你管,这件事你不许跟妈说,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,我早就已经习惯了,你要是敢告诉妈,你就是在逼我死给你看。”
“他有那么重要吗?”
“有。”
“为什么?就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吗?你脑子能不能清醒点?”
“因为从小你们都不在意我!在意我的人只有他!你跟其他小孩都玩疯了,你有想过你妹妹当时快乐吗?你根本没有!”
王孟琛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很陌生,倔强只是基础,她原本就这么倔强,但为了一个男人这么倔强,他还是第一次见,更可笑的是,这男人只是一个梦中出现的人。
“那只是梦!哪怕他对你再好!再会安慰你,他也只是一个你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人!”
“他不是梦!他说过一定会找到我的!”
“你真是不可理喻了你!我跟你没话聊,你去酒店住一宿吧,我回寝室了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她那天晚上在酒店哭的很凶,隐藏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被人揭开,然后用一个正常人都会认为的思维去肯定,她这是病,生活也不是科幻大片,平行世界?平行他奶奶个哨子。
所以,她最难过、最恐惧的事情就这么出现了......
他真的存在吗?
......
“周奕,你把这份合同打印一下,快点,顺便给后勤打个电话,饮水机没水了。”
“好的陈姐。”
毕业已经两年了,他的工作没什么起色,并且成为了办公室里的老好人,在忙完自己的工作后,还要帮忙给老员工跑腿,像他这样的员工,而且还是后面有实习生的做储备的员工,能混成这样的......不多,也丢人。
你在学校里混成什么样并不重要,因为在外面未必就能同样混的成功,学习成绩比同班同学优异其实也不重要,因为你只是公司这个大机器中的一个螺丝,你不需要闪光,只需要正常运转。
这个时代能让你出人头地的,除了有个好爹,就只有你人性中符合当代社会的那一丝不算优点的优点。
一天的工作结束,周奕疲惫的喝了口水,双手捂着脸,长叹一口气,手机在裤兜里震动,掏出来看了一眼。
“喂落落,在哪呢?唉.....好吧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拎上单肩包,匆忙的下楼,买了四块钱的地铁票,坐了七站,换乘公交,再做五站,下车,来到一家网吧,落落在门口等待,她变了模样,穿着短裙,拎着包包,长头卷发,很是性感漂亮。
不,别想多,她没发家,也一样穷的叮当响,衣服某宝货,包是A的,依然在家吃糠咽菜。
“在哪呢?”
落落似乎不想说话了,转过头去,看着地面,指了指网吧中的一个位置,周奕明白,走过去,瞬间怒火就起来了,拽着这个头发很长,并且油腻,胡子拉碴,身上都捂嗖了的男人走出网吧。
“干什么你!撒手,干什么拽我,你给我起开周奕!”
“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啊!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!你他妈怎么变这样了你!”
这人是王孟琛,或许......曾经的那个王孟琛死了,现在活着的,不过就是一烂人,跟周奕在同一家公司实习半年后,离职,然后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,完全没有了大学时风华正茂,帅气逼人,每天都能接到表白信的自信模样。
原因则是那个付学姐劈腿,出轨陪了老板,明码标价两千一晚,也就是说,他女朋友做了小姐......
或许是爱的深沉?哪怕这样也不愿意放手,但“认清现实”的学姐却认为,一个没钱的帅男人?也就比黄瓜用着舒服点,不.....黄瓜都比他长。
所以他就成了这个样子,胡子拉擦,头发油腻,整日酗酒,喝的胖了好几圈,整个人颓废的不行。
所以说,在学校里,你认为一定会有出息的男人未必真的会有出息,人的成长是很难的,一路岁月,能毁掉一个人的东西太多。
“我他妈变成什么样?你管我?你是我爹吗?我为什么这样你不知道吗?我就算烂成这样!也不用你可怜,听见没有周奕,我他妈就算现在被车压死了!我也不用你给我收尸!”
“你们两个能不能不吵了?在大街上呢,这么多人看着呢,你们不觉得丢脸吗?”
落落拎着包,穿着高跟鞋跑了过来,拉着两人打算离开,却被周奕阻止了,就在大街上,他指着兄弟,一脸不可置信。
“你才二十五岁!就觉得自己已经烂了?”
“是啊,我烂的要死呢,我都他妈臭了,你们闻闻?但是我过的自在啊!我他妈多自在!你觉得你们上班是为了实现人生目标?滚你妈的人生目标!其实咱们一块烂掉了,周奕!就说你,你在公司又干活,又跑腿,做什么老好人,对上点头哈腰就算了,对下你还这个逼样,就为了挣几个逼钱!你比我强到哪去?”
他似乎喝酒了,站都站不稳,晃晃悠悠的指着自己的好朋友破口大骂,一副老子认命的架势,整个人丧气的不行。
“是!我是没出息!我是对上对下都点头哈腰!但是起码我还在努力!你呢!”
“努力有个几把用!还不是烂到骨子里,慢慢对生活没有信心?我比你干脆!我他妈不用时间教会我什么,我直接烂!免得遭罪,多好。”
“就为了一个女人?就为了一个现在在酒吧坐台的女人?来!我给你两千块钱!你去睡她啊!给钱随便睡,人家还得管你叫老板呢,她堕落你不能跟着一块堕落啊!你俩才在一起不到两年,你就为她要死要活的?”
“你懂个屁!那是青春!青春懂吗!”
“去你吗的青春!你都二十五岁了!二十五岁还念叨着的青春不是他妈的青春!是他妈的幼稚!”
“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吵了,丢不丢人啊!王孟琛你想让这帮人都知道你前女友去坐台吗?还嫌不够丢人?”
王孟琛似乎有点晕了,向后退了两步,站稳,一脸自嘲,指了指自己,哈哈哈的笑了出来,转身看向路人,径直的走了过去。
“大哥,我女朋友坐台的,你包她一宿吗?长的可漂亮了,功夫也好,一晚上两千,我给你介绍介绍,说不定还能便宜......”
“啪!”
周奕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,把他抽翻在地,路人退了两步,犹豫了一会,转身离开。
“王孟琛你他妈闹够了没有!”
他从地上坐起来,鼻子流着血,靠着一棵树,自嘲的味道更加浓郁,看向周奕,耸了耸肩膀。
“幼稚?谁更幼稚?还有他妈比一个在梦里谈恋爱的人更幼稚的吗?你有病,真的,周奕你有病,去看看心理医生吧,我说真的,我他妈哪来的妹妹?你跟我妹妹谈恋爱?落落,你说可笑不可笑?周奕!你不是他妈大科学家!你就是一普通人!你找不到我那个我都没见过的妹妹!你也就每天看看书!然后领他妈像是救济金一样的奖学金,来维持你做梦的普通人!醒醒吧,哪儿他妈有这人啊!”
“你......”
落落上前拦住了周奕,堵在他的面前,却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,直到王孟琛爬起来接着往下说。
“落落,我都替你可悲啊,输给一个梦里的人,我觉得你比我还惨,起码我输给了钱,你呢?输给了精神病,周奕!咱俩以后没关系,我也不用你认我这个朋友,咱俩就老死不相往来,去找我妹妹去吧,见他妈的鬼的妹妹,青春呐青春~美丽的时光~比那彩霞还要鲜艳......”
王孟琛拍了拍身上的土,胳膊蹭了一下鼻子上的血液,唱着歌,蹦蹦跳跳的离开了,其实周奕和落落都知道,他早就已经疯疯癫癫的了,只不过两人一直没有放弃他。
“周奕,你......我先走了。”
落落的情绪有些复杂,她相信了这就是当年周奕拒绝她的真正原因,听王孟琛这么一说......确实挺可笑的,以至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奕,拎着包转身离开。
周奕看着两人离去的目光,粗重的喘了几口气,看了一下手上沾染的点点血液,又无力的垂下,点燃了一根香烟,朝着家里走去。
镜头在此一分为二,周奕和王孟君走着相同的路,一百米前方左转,再二百米左转,同样刷卡进入小区,进了房间,然后无力的躺在床上,双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,缓缓睡去.....
......
“你醒了?”
“你醒了?”
“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。”
“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。”
“你先说。”
“你先说。”
“分手吧。”
“分手吧。”
四句完全相同的话被说出来,却一点都不会让双方觉得意外,而是超乎寻常的理所当然和冷静。
两人都笑了,在床上侧躺着,伸手温暖的抚摸对方的脸颊,其实事情走到这一步,爱或者不爱这个话题已经不再重要了。
而是两人坚持不下去了,王孟琛说的那句话很对,他们不是大科学家,所以注定找不到对方的世界,哪怕此时两人依旧坚信着对方的存在,但也不免对自己和对方失去信心。
所以......就这样吧。
“可不可以陪我去趟游乐场?”
“好。”
两人照常起床,洗漱,吃饭,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,关门锁好,完成最后一次约会,她依旧在游乐设施里笑的那么开心,一样接着一样的玩了个遍,这回也不用省钱了,直接把两人积攒了多年的家底掏出来玩了个开心,吃了很多之前想吃,但又舍不得吃的东西。
最后,手牵手回到家中,躺在床上,做最后一次鱼水之欢,最后对视。
“你怎么哭了?”
“你怎么哭了?”
“我才没有。”
“我才没有。”
“那晚安了......”
最后的一句,没有相同,因为周奕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,就陷入了睡眠。
......
“哗啦哗啦......”
低档行李箱的硬质滚轮回响,别周奕拖在地面上,走进一家小酒馆,落落对他招了招手,周奕点头表示看见,走过去,坐下。
“大包大裹的,真打算走了?”
“不走干嘛啊,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,你说呢?我要一杯温水就好。”
服务生离开后,落落手掌托着下巴,仔细的打量起了周奕,其实他没多大的变化,一如图书馆那时,让她心动的模样。
“跟我说说她?”
“说她干嘛?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“说说嘛,我还真没见过一个梦能做十几年的人,你们两个......不会分手了吧?”
温水过唇,周奕点点头,把被子放下后,点了根烟。
“其实......我我们两个应该是一条永远不会交织的平行线,可惜造化弄人吧......两个永远不会相遇的人就这么遇见了,这不是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,而是在错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,今后没有一秒钟是对的,你也应该觉得我不可理喻,甚至觉得我有什么精神疾病,居然和一个不存在的女人谈情说爱,估计她也是一样,你说好不好笑,我喜欢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,哈哈哈......”
“噫,说的像是非主流一样,大男人别那么矫情了,来你就以水代酒,喝一杯吧。”
碰了一下,落落喝下这口低浓度的鸡尾酒叹了口气,看着周奕,笑着问道。
“如果我现在问你谈恋爱吗,你会不会同意?”
“少来,真谈上恋爱了,你估计都不能让我睡觉,怕我跟她旧情复燃吧。”
“哈哈哈,还是你懂我,所以回老家生活了?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你谈恋爱的时候可别把这件事说出去,这种情况防不胜防啊,那个女的都提心吊胆的,要么......你打一辈子光棍得了。”
“我才不呢,父母......给我介绍了一场相亲,准备回去之后,工作稳定了就去见见吧。”
“其实忘记她很难吧。”
突然起来的话题变化让周奕没有任何准备,停顿了一下,才笑了,招了招手,叫了服务员要一瓶啤酒。
“这个话题......必须得配点酒了,是啊......忘记挺难的,我用十七年的时间寻找她,最后失败了,我确实不甘心,但从今往后,我总得学着忘记她。”
电影从此刻开始,播放起了《All my days》,作为《钢甲铁拳》的主题曲,用在这里居然也十分恰当,让观众们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,皮肤一麻。
“那就加油咯。”
落落举起酒杯,跟他再次碰杯,周奕把一瓶啤酒一饮而尽,打了个酒嗝,逗得落落噗嗤一笑。
酒馆窗外的小彩灯在闪烁,显得酒馆像是家一般温馨,周奕觉得不太过瘾,又要了一打啤酒,跟落落交杯换盏,谈论起大学时,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周奕,周奕那时候又跟梦中的女孩在做什么。
“走吧,你坐夜车,看紧点东西,别丢了都不知道,回家了给我来一电话,报个平安啊。”
“放心吧,那我就走了,我靠八点多了?我十一点的火车,再不走真来不及了,电话肯定打啊,以后还得常联系呢不是?”
周奕拉起行李箱,站在落落面前,两人对视了一眼,相视一笑,张开双手拥抱了一下,周奕却发现自己的耳边有点湿润。
“我们......我们还能再见吗......?还能吗?”
“会的......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了。”
“好......好......你也一样......”
摸了摸泣不成声的落落的头发,周奕点上一根香烟,拉着行李箱走出酒馆,落落陪着他,在街边打了一辆车,把行李箱扔进后备箱,他跟她摆摆手,坐上了后座。
“那我先走咯~”
“周奕!到家一定要给我打电话!”
“放心吧!忘不了!”
车子启动,镜头给向了坐在周奕的正脸,并且把车子后方的落落也拍在其中,他带着微笑放下车窗,伸手弹了弹烟灰,然后重新叼在嘴里深吸了一口,最后双手手掌放在脸上,使劲搓了搓。
而她在车后,缓缓蹲下,把头藏在胳膊里......
后座侧方的镜头拍摄着周奕的侧脸,并把窗外的霓虹抓拍进摄影机,一根烟燃到尽头,最终被周奕熄灭。
荧幕也变成黑色,伴随着这首歌,电影大名单缓缓滚动,随后壁灯亮起,当音乐结束时。
电影结束......
“......”
好叫几个同学一起,落落你还能走吗?我扶.......算了,上来。”
看她好像要昏迷了,周奕没有办法,只能背起她,前往一个阴凉处,而他也渐渐感觉到了吗,她的胳膊抱着自己的脖子,抱的还挺紧,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,因为除了王孟君之外,没有人再这样搂过他。
一帮同学很快赶来,又是按摩,又是扇风,喝了点常温的矿泉水后,她又吐了,不过精神状态好了一些,这样,他们才敢把她搬到医护室。
而实际上,落落真的害羞了,毕竟她从来就没有这么丢脸过,在全校师生面前呕吐,最重要的还让周奕给看到了,对她来说,实属丢脸到了极致。
在医务室内简单的吃了点药,冰袋也用上后,她躺在床上直哼哼,看起来很难受,医务老师也开始赶人了,毕竟运动会是她工作最忙的时候,不是这个跑中暑,就是那个摔掉块肉,尤其受伤的还是女生较多,实在不方便让男同学们看到。
周奕当然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,听落落说了声谢谢后,就跟着大部队转身离开了,只留下了她的室友照顾她。
在此之后,周奕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免与落落接触,尽量不与她发生任何的交集,如果没有一点想法,那就不要藕断丝连,牵扯对方,不然百分之百都是渣。
可这种情感两个人要是互相离的很远还好,就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,你让她就这么没有牵挂的话,的确很难。
时间一晃,上了大三,王孟琛找到了一个大四实习的学姐做女朋友,最近两人总是缠绵在一块,连周奕见他的次数都少了很多。
只是在那天周奕突然接到王孟琛的电话,说是让他学校北门附近的一个小凉亭里送点东西,周奕只好下楼,慢慢的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。
“你在哪呢?我到凉亭了,怎么没看见你?”
“你再往里走点,不是这个凉亭,再里面点的那个,对对对。”
“神经......”
纳闷王孟琛怎么自己不出来,他走入树林后的瞬间愣了一下,说好的王孟琛怎么变成了班长?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,他又想拿起手机给王孟琛回个电话。
“周奕。”
“班长,等人呢?我这有点事,先不跟你说了,走了。”
“等等!是我让王孟琛找你来的,能跟你聊聊吗?”
入了秋,风渐大,吹的树叶作响,踩在干枯的树叶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但周奕并没有说话,反而觉得很尴尬,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
“就一分钟,行吗?”
“那......你说。”
“马上要实习了,校招你参加了我还没问你,你被那个公司招走了?”
“就是那个珑湖地产,就在本地嘛,我跟孟琛我们两个一块被招走的,怎么了?”
“就是不知道你会去哪,我也留在这里工作,那我们离的不远,今天我找王孟琛,让他叫你来的目的你应该也清楚,我确实不知道你的心意,所以今天就想问问你,咱俩合适吗?”
女生告白确实少见,但也不是没有,不像是男生的告白可能源于见色起意,女生愿意表露心意确实源于真心喜欢。
周奕这几年一直说自己有女朋友,但没人见他联系过,也没人见过她他朋友本人,甚至连她叫什么都没人知道,就连和周奕关系最好的王孟琛也是如此,而且你看周奕这样,整天看看书,上上课,闲着了就回寝室睡觉,他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吗?
甚至连王孟琛都觉得,周奕说自己有女朋友不过是没有找到合适的,并且不想找女朋友而设下的借口,所以落落才有胆子过来问问,毕竟很快大家就要走上工作岗位了,不再像现在这样见面的机会很多,再不表白,真的就晚了。
“我......”
“你说。”
她咬了一下嘴唇,看来也是尴尬的不轻,双手在背后不停的互相揪着手指,随着时间的推移,失落感越来越大。
“不好意思,我真的有女朋友了,我先走了。”
......
“不好意思,我真的有男朋友了,我先走了。”
面对班长的告白,她还是无动于衷,对班长道了个歉后,转身离开时,还在惦记着晚上给周奕烧个什么菜。
见她走后,王孟琛才从后面跳了出来,叹了口气,拍了拍班长的肩膀什么都没说,单恋自己妹妹三年,让王孟琛都有些看不过眼,所以就一手促成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,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,看了一眼失落的班长,蹑手蹑脚的离开。
直到毕业典礼那天,被告白这件事气的很久没有跟王孟琛说话的她,才勉强跟王孟琛说话,跟他结伴来到典礼现场。
“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困?成天到晚除了干正事,就是在睡觉,咱俩坐这儿吧,我真是跟你操不起这心。”
“你还好意思说我?我睡觉怎么了?我倒是听说你为了那个付学姐要死要活的,你这么大岁数了,还干这样的事,你丢不丢人?”
“我......我有什么丢人的,我那是因为爱情,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高冷怪物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?”
对此,王孟君没有什么想说的,毕竟王孟琛不知道,在夜晚来临之后,要不是周奕和她做了措施,他估计都快当舅舅了。
典礼开始,由校领导、系领导、老师代表、学生代表们逐一发言,祝愿学生们在离开校园后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,随后各种节目也随之登场。
你永远不知道学院里藏着多少怪物,只有到表演晚会,你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同届,甚至学弟学妹中有这么多狠人。
弹钢琴的、变魔术的、玩乐队的、抖空竹的、说相声的、跳芭蕾的、反正各种大神都冒了头,看的台下这帮没有技艺的麻瓜目瞪口呆,只会在台下喊6。
随后,班长在众人欢呼中登台,看来他在学校的人气还真是不低,抱着吉他,望着台下的王孟君。
“马上毕业了,祝你前程似锦。”
话少不足以表达心迹,话多又显得矫情,男子汉大丈夫,这样爽朗一点就完事了,但也没必要用众人的目光给她带来压力,让她觉得这是自己对她的绑架。
或许还是会有人觉得矫情,还是会有人觉得尴尬,但这件事......真的值得去反思一下,为什么曾经我们觉得很纯粹,很美好的一份感情,现在却在我们眼里,却显得死矫情死矫情?这份感情没变,那变的......是什么呢?
......
王孟琛突然打了周奕一拳,气呼呼的喘了口气,还是觉得不解气,又揍了周奕两拳,指着台上,纳闷的看着周奕。
“你咋想的?”
“什么?”
“我问你怎么想的!人家落落多好啊!长的又可爱,性格又好,她要是我女朋友我都得回农村我太爷爷坟地烧纸去,你怎么就这么矫情?还是你性冷淡啊?”
“这话你不怕付学姐听到?这就是你刚才还在网吧上网,整天醉生梦死的原因?”
“你管老子!”
周奕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睛,不去看舞台,也关闭掉了自己的听觉,默默的坐着,直到被王孟琛拉起来,跟他一块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包厢,里面坐着全班的同学,共同举起酒杯,过几天大伙就要各自奔天涯了,今天......就他妈可劲作吧。
“周奕!说白了,我看不惯你,哪怕我跟你住了三年宿舍,我还是看不惯你,人家喜欢你三年不容易吧?你矫情个什么劲啊!我不否认我喜欢她,但我一句话没说,给你们让道,你他妈倒是走啊!你他妈自己不走,你还堵着我,不让我走,我这辈子!最他妈讨厌!最他妈讨厌的就是你这股矫情劲!矫情!”
似乎喝多了,将来也不打算跟周奕联系了,室友也没了顾忌,当着周奕和落落的面,指着周奕破口大骂。
“你喝多了,别喝了,我敬你一杯。”
“敬他妈什么敬!我用你敬吗!我要的是你的态度,要么答应,我替你俩高兴,要么就别吊着人家姑娘了成不成?你青春不需要爱情,可人家凭什么跟你一块不需要啊!”
“壮子,你别说了,我带周奕走还不行吗?你别吵了,散伙饭你这么闹还怎么吃啊,你们接着吃,一会去唱歌也好,还是回去睡觉也罢,我跟周奕就不参与了,你们玩你们的,咱们明天见啊同学们。”
王孟琛抱着周奕,把他举着的酒杯放下,拉起他出了饭店,学校在郊区,路边已经没有了多少人,昏黄的路灯下只晃出了两人的背影。
往前走五分钟是一天桥,两人就站在天桥上,王孟琛给周奕递了根烟,给自己点上,双手拉着天桥护栏,哇的一声,吐进了桥下的河面。
“额......喝多了,见风是真难受啊,喂,周奕!你别他妈站着睡觉行不行啊?你哪来这么多觉啊?至于这么困吗!醒醒!醒醒!给老子醒醒!”
“吵什么吵,我听见了,没睡......就是喝多了。”
“得了,这顿散伙饭也让咱们寝室给弄黄了,这下咱们成了罪人了,怎么办?你人缘不好无所谓,但是我人缘好啊!你这不是耽误我呢吗。”
周奕没说话,只是双手杵着护栏,抽了口烟,吐出来的时候,被河面的风吹散,街边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,跟他们招呼了一声,问问去哪。
“不走,谢谢啊师傅!”
见司机开车离开,他才停下客气的摆手,抻了个懒腰,一脸正色的看着周奕,试探着问了一句。
“你所谓的女朋友,是不是梦中女神啊?”
周奕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凝固,变的很严肃,看向自己的好哥们。
“你怎么......”
“听到的呗,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,但奈何咱俩一个宿舍,你特么说梦话你不知道吗?隔几天就啊~我爱你,宝贝我爱你!孟君我爱你!撒浪嘿呦,呕,老子又想吐了,没想到你还挺闷骚,白天义正言辞,晚上浪的出水,而且你喊的名字还跟我挺像,王孟君.....跟我名字挺像的。”
“你妹妹。”
“我妹......什么他妈我妹妹,我哪来的妹妹,不对啊,梦里我妹妹也不行啊!你他妈泡我妹妹?你是畜生吗?长的......漂亮吗?”
“跟你是双胞胎。”
“哦,那估计特别漂亮。”
对于这种自恋,周奕已经习惯了,没有多说,只是安静的抽着烟,然后一股凉风进了肺,一种呕吐的欲望涌了上来,他也吐了。
“哈哈哈,我就知道你没这么能喝,但跟你说认真的......”
......
“那毕竟只是个梦,我不认识一个叫做周奕的哥们,就算有,如果他要是泡我妹妹,那我肯定也会揍扁他,人不能活在梦里,起码不能活在梦里一辈子,你得看看现实中,谁对你好,这件事我会告诉咱妈,让她带你看心理医生,把这个毛病治好。”
“不用你管,这件事你不许跟妈说,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,我早就已经习惯了,你要是敢告诉妈,你就是在逼我死给你看。”
“他有那么重要吗?”
“有。”
“为什么?就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吗?你脑子能不能清醒点?”
“因为从小你们都不在意我!在意我的人只有他!你跟其他小孩都玩疯了,你有想过你妹妹当时快乐吗?你根本没有!”
王孟琛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很陌生,倔强只是基础,她原本就这么倔强,但为了一个男人这么倔强,他还是第一次见,更可笑的是,这男人只是一个梦中出现的人。
“那只是梦!哪怕他对你再好!再会安慰你,他也只是一个你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人!”
“他不是梦!他说过一定会找到我的!”
“你真是不可理喻了你!我跟你没话聊,你去酒店住一宿吧,我回寝室了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她那天晚上在酒店哭的很凶,隐藏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被人揭开,然后用一个正常人都会认为的思维去肯定,她这是病,生活也不是科幻大片,平行世界?平行他奶奶个哨子。
所以,她最难过、最恐惧的事情就这么出现了......
他真的存在吗?
......
“周奕,你把这份合同打印一下,快点,顺便给后勤打个电话,饮水机没水了。”
“好的陈姐。”
毕业已经两年了,他的工作没什么起色,并且成为了办公室里的老好人,在忙完自己的工作后,还要帮忙给老员工跑腿,像他这样的员工,而且还是后面有实习生的做储备的员工,能混成这样的......不多,也丢人。
你在学校里混成什么样并不重要,因为在外面未必就能同样混的成功,学习成绩比同班同学优异其实也不重要,因为你只是公司这个大机器中的一个螺丝,你不需要闪光,只需要正常运转。
这个时代能让你出人头地的,除了有个好爹,就只有你人性中符合当代社会的那一丝不算优点的优点。
一天的工作结束,周奕疲惫的喝了口水,双手捂着脸,长叹一口气,手机在裤兜里震动,掏出来看了一眼。
“喂落落,在哪呢?唉.....好吧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拎上单肩包,匆忙的下楼,买了四块钱的地铁票,坐了七站,换乘公交,再做五站,下车,来到一家网吧,落落在门口等待,她变了模样,穿着短裙,拎着包包,长头卷发,很是性感漂亮。
不,别想多,她没发家,也一样穷的叮当响,衣服某宝货,包是A的,依然在家吃糠咽菜。
“在哪呢?”
落落似乎不想说话了,转过头去,看着地面,指了指网吧中的一个位置,周奕明白,走过去,瞬间怒火就起来了,拽着这个头发很长,并且油腻,胡子拉碴,身上都捂嗖了的男人走出网吧。
“干什么你!撒手,干什么拽我,你给我起开周奕!”
“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啊!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!你他妈怎么变这样了你!”
这人是王孟琛,或许......曾经的那个王孟琛死了,现在活着的,不过就是一烂人,跟周奕在同一家公司实习半年后,离职,然后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,完全没有了大学时风华正茂,帅气逼人,每天都能接到表白信的自信模样。
原因则是那个付学姐劈腿,出轨陪了老板,明码标价两千一晚,也就是说,他女朋友做了小姐......
或许是爱的深沉?哪怕这样也不愿意放手,但“认清现实”的学姐却认为,一个没钱的帅男人?也就比黄瓜用着舒服点,不.....黄瓜都比他长。
所以他就成了这个样子,胡子拉擦,头发油腻,整日酗酒,喝的胖了好几圈,整个人颓废的不行。
所以说,在学校里,你认为一定会有出息的男人未必真的会有出息,人的成长是很难的,一路岁月,能毁掉一个人的东西太多。
“我他妈变成什么样?你管我?你是我爹吗?我为什么这样你不知道吗?我就算烂成这样!也不用你可怜,听见没有周奕,我他妈就算现在被车压死了!我也不用你给我收尸!”
“你们两个能不能不吵了?在大街上呢,这么多人看着呢,你们不觉得丢脸吗?”
落落拎着包,穿着高跟鞋跑了过来,拉着两人打算离开,却被周奕阻止了,就在大街上,他指着兄弟,一脸不可置信。
“你才二十五岁!就觉得自己已经烂了?”
“是啊,我烂的要死呢,我都他妈臭了,你们闻闻?但是我过的自在啊!我他妈多自在!你觉得你们上班是为了实现人生目标?滚你妈的人生目标!其实咱们一块烂掉了,周奕!就说你,你在公司又干活,又跑腿,做什么老好人,对上点头哈腰就算了,对下你还这个逼样,就为了挣几个逼钱!你比我强到哪去?”
他似乎喝酒了,站都站不稳,晃晃悠悠的指着自己的好朋友破口大骂,一副老子认命的架势,整个人丧气的不行。
“是!我是没出息!我是对上对下都点头哈腰!但是起码我还在努力!你呢!”
“努力有个几把用!还不是烂到骨子里,慢慢对生活没有信心?我比你干脆!我他妈不用时间教会我什么,我直接烂!免得遭罪,多好。”
“就为了一个女人?就为了一个现在在酒吧坐台的女人?来!我给你两千块钱!你去睡她啊!给钱随便睡,人家还得管你叫老板呢,她堕落你不能跟着一块堕落啊!你俩才在一起不到两年,你就为她要死要活的?”
“你懂个屁!那是青春!青春懂吗!”
“去你吗的青春!你都二十五岁了!二十五岁还念叨着的青春不是他妈的青春!是他妈的幼稚!”
“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吵了,丢不丢人啊!王孟琛你想让这帮人都知道你前女友去坐台吗?还嫌不够丢人?”
王孟琛似乎有点晕了,向后退了两步,站稳,一脸自嘲,指了指自己,哈哈哈的笑了出来,转身看向路人,径直的走了过去。
“大哥,我女朋友坐台的,你包她一宿吗?长的可漂亮了,功夫也好,一晚上两千,我给你介绍介绍,说不定还能便宜......”
“啪!”
周奕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,把他抽翻在地,路人退了两步,犹豫了一会,转身离开。
“王孟琛你他妈闹够了没有!”
他从地上坐起来,鼻子流着血,靠着一棵树,自嘲的味道更加浓郁,看向周奕,耸了耸肩膀。
“幼稚?谁更幼稚?还有他妈比一个在梦里谈恋爱的人更幼稚的吗?你有病,真的,周奕你有病,去看看心理医生吧,我说真的,我他妈哪来的妹妹?你跟我妹妹谈恋爱?落落,你说可笑不可笑?周奕!你不是他妈大科学家!你就是一普通人!你找不到我那个我都没见过的妹妹!你也就每天看看书!然后领他妈像是救济金一样的奖学金,来维持你做梦的普通人!醒醒吧,哪儿他妈有这人啊!”
“你......”
落落上前拦住了周奕,堵在他的面前,却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,直到王孟琛爬起来接着往下说。
“落落,我都替你可悲啊,输给一个梦里的人,我觉得你比我还惨,起码我输给了钱,你呢?输给了精神病,周奕!咱俩以后没关系,我也不用你认我这个朋友,咱俩就老死不相往来,去找我妹妹去吧,见他妈的鬼的妹妹,青春呐青春~美丽的时光~比那彩霞还要鲜艳......”
王孟琛拍了拍身上的土,胳膊蹭了一下鼻子上的血液,唱着歌,蹦蹦跳跳的离开了,其实周奕和落落都知道,他早就已经疯疯癫癫的了,只不过两人一直没有放弃他。
“周奕,你......我先走了。”
落落的情绪有些复杂,她相信了这就是当年周奕拒绝她的真正原因,听王孟琛这么一说......确实挺可笑的,以至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奕,拎着包转身离开。
周奕看着两人离去的目光,粗重的喘了几口气,看了一下手上沾染的点点血液,又无力的垂下,点燃了一根香烟,朝着家里走去。
镜头在此一分为二,周奕和王孟君走着相同的路,一百米前方左转,再二百米左转,同样刷卡进入小区,进了房间,然后无力的躺在床上,双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,缓缓睡去.....
......
“你醒了?”
“你醒了?”
“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。”
“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。”
“你先说。”
“你先说。”
“分手吧。”
“分手吧。”
四句完全相同的话被说出来,却一点都不会让双方觉得意外,而是超乎寻常的理所当然和冷静。
两人都笑了,在床上侧躺着,伸手温暖的抚摸对方的脸颊,其实事情走到这一步,爱或者不爱这个话题已经不再重要了。
而是两人坚持不下去了,王孟琛说的那句话很对,他们不是大科学家,所以注定找不到对方的世界,哪怕此时两人依旧坚信着对方的存在,但也不免对自己和对方失去信心。
所以......就这样吧。
“可不可以陪我去趟游乐场?”
“好。”
两人照常起床,洗漱,吃饭,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,关门锁好,完成最后一次约会,她依旧在游乐设施里笑的那么开心,一样接着一样的玩了个遍,这回也不用省钱了,直接把两人积攒了多年的家底掏出来玩了个开心,吃了很多之前想吃,但又舍不得吃的东西。
最后,手牵手回到家中,躺在床上,做最后一次鱼水之欢,最后对视。
“你怎么哭了?”
“你怎么哭了?”
“我才没有。”
“我才没有。”
“那晚安了......”
最后的一句,没有相同,因为周奕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,就陷入了睡眠。
......
“哗啦哗啦......”
低档行李箱的硬质滚轮回响,别周奕拖在地面上,走进一家小酒馆,落落对他招了招手,周奕点头表示看见,走过去,坐下。
“大包大裹的,真打算走了?”
“不走干嘛啊,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,你说呢?我要一杯温水就好。”
服务生离开后,落落手掌托着下巴,仔细的打量起了周奕,其实他没多大的变化,一如图书馆那时,让她心动的模样。
“跟我说说她?”
“说她干嘛?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“说说嘛,我还真没见过一个梦能做十几年的人,你们两个......不会分手了吧?”
温水过唇,周奕点点头,把被子放下后,点了根烟。
“其实......我我们两个应该是一条永远不会交织的平行线,可惜造化弄人吧......两个永远不会相遇的人就这么遇见了,这不是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,而是在错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,今后没有一秒钟是对的,你也应该觉得我不可理喻,甚至觉得我有什么精神疾病,居然和一个不存在的女人谈情说爱,估计她也是一样,你说好不好笑,我喜欢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,哈哈哈......”
“噫,说的像是非主流一样,大男人别那么矫情了,来你就以水代酒,喝一杯吧。”
碰了一下,落落喝下这口低浓度的鸡尾酒叹了口气,看着周奕,笑着问道。
“如果我现在问你谈恋爱吗,你会不会同意?”
“少来,真谈上恋爱了,你估计都不能让我睡觉,怕我跟她旧情复燃吧。”
“哈哈哈,还是你懂我,所以回老家生活了?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你谈恋爱的时候可别把这件事说出去,这种情况防不胜防啊,那个女的都提心吊胆的,要么......你打一辈子光棍得了。”
“我才不呢,父母......给我介绍了一场相亲,准备回去之后,工作稳定了就去见见吧。”
“其实忘记她很难吧。”
突然起来的话题变化让周奕没有任何准备,停顿了一下,才笑了,招了招手,叫了服务员要一瓶啤酒。
“这个话题......必须得配点酒了,是啊......忘记挺难的,我用十七年的时间寻找她,最后失败了,我确实不甘心,但从今往后,我总得学着忘记她。”
电影从此刻开始,播放起了《All my days》,作为《钢甲铁拳》的主题曲,用在这里居然也十分恰当,让观众们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,皮肤一麻。
“那就加油咯。”
落落举起酒杯,跟他再次碰杯,周奕把一瓶啤酒一饮而尽,打了个酒嗝,逗得落落噗嗤一笑。
酒馆窗外的小彩灯在闪烁,显得酒馆像是家一般温馨,周奕觉得不太过瘾,又要了一打啤酒,跟落落交杯换盏,谈论起大学时,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周奕,周奕那时候又跟梦中的女孩在做什么。
“走吧,你坐夜车,看紧点东西,别丢了都不知道,回家了给我来一电话,报个平安啊。”
“放心吧,那我就走了,我靠八点多了?我十一点的火车,再不走真来不及了,电话肯定打啊,以后还得常联系呢不是?”
周奕拉起行李箱,站在落落面前,两人对视了一眼,相视一笑,张开双手拥抱了一下,周奕却发现自己的耳边有点湿润。
“我们......我们还能再见吗......?还能吗?”
“会的......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了。”
“好......好......你也一样......”
摸了摸泣不成声的落落的头发,周奕点上一根香烟,拉着行李箱走出酒馆,落落陪着他,在街边打了一辆车,把行李箱扔进后备箱,他跟她摆摆手,坐上了后座。
“那我先走咯~”
“周奕!到家一定要给我打电话!”
“放心吧!忘不了!”
车子启动,镜头给向了坐在周奕的正脸,并且把车子后方的落落也拍在其中,他带着微笑放下车窗,伸手弹了弹烟灰,然后重新叼在嘴里深吸了一口,最后双手手掌放在脸上,使劲搓了搓。
而她在车后,缓缓蹲下,把头藏在胳膊里......
后座侧方的镜头拍摄着周奕的侧脸,并把窗外的霓虹抓拍进摄影机,一根烟燃到尽头,最终被周奕熄灭。
荧幕也变成黑色,伴随着这首歌,电影大名单缓缓滚动,随后壁灯亮起,当音乐结束时。
电影结束......
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