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就你们两人想搜城找人?异想天开!’
‘主子恕罪!’
朱友文双手负在身后,表面镇静,实际却心急如焚,她半夜孤身离去?她一个人能去哪?会不会遇到危险?她到底在想些什么?为何如此不顾安危?是他……将她伤得太重了吗?
一声鹰啸啼鸣忽破空而起,一只金雕从不远处的树林顶端飞出,在空中盘旋数圈后,一声长鸣,迅速朝北方飞去。
‘金雕!’莫霄喊道。‘是那只想要猎战狼的金雕!’
朱友文大步走出,跃上屋檐,就着晨光朝北凝神细看,只见疾冲的身影迅速一闪,似跟着金雕身后飞奔而去。
他不加思索,展开轻功,亦随金雕朝北而去。
*
她躲在一个山洞里,怀里紧紧抱着一大丛女萝草,衣裳被露水沾湿,清晨寒气袭来,她冷得瑟瑟发抖,又困又饿。
昨夜她没有回房,一路逃出城主府,魏州城门守备松懈,见一个女子从城门奔出,喊了几声,也没跟着追上,任由她一路跑向城外近郊山里。
她从未受过如此羞辱,从未觉得如此委屈,一路狂奔,不知自己身在何处,但藏在露水里的熟悉气味,让她回过了神。
是女萝草。
是娘亲生前最喜爱的女萝草。
就着月光,她在山里采摘了一把又一把的女萝草,牢牢抱在怀里,实在走不动了,正巧发现一个废弃的熊穴,想也没想便钻了进去,双腿一软,瘫倒在地。
‘好乖……好乖……星儿不哭了……’她将脸埋在女萝草堆,抬手摸着自己的头,想象是离世已久的娘亲,像她小时候那样,在她受了委屈时,轻声安慰。‘星儿不哭……星儿不哭……’她缓缓闭上眼,仍呓语喃喃。
都没有了,她没有家人了,这个世上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了……
娘亲不在了,爹也不在了,连狼仔也不在了,只剩下她……只剩下她……
‘星儿不哭……’
她想,自己是在做梦吧?
不然为何感觉到有人将她扶起,摸着她的额头,还在她耳边低声安慰?
‘星儿,别哭。’
那是谁的声音?
‘星儿……没有哭……’她嗓子干哑,滚烫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而落,‘星儿……没有哭……’
一阵薄荷清香袭来,接着清冽甘泉被喂入她的嘴里,她口渴极了,喝得急了,不小心呛到,那人还贴心在她身后轻轻拍着。
‘星儿,别怕,我在这里。’
‘不要走……’
不管你是谁,是人还是鬼,求求你,不要走,不要留下她一个人……
‘好,我不走,我就在这里。’
她似乎放心了,轻轻‘嗯’了一声,沉沉睡去。
*
‘……马摘星……马摘星……妳醒醒……’
她缓缓睁开双眼,映入眼帘的,是一脸焦急的疾冲。
‘老天!妳总算醒了!妳还睡得真沉哪!’疾冲总算松了口气,慢慢将摘星扶起,让她靠坐在洞壁上。‘好姑娘,求求妳,下次想半夜出来赏月,记得找上我,害我担心死了!’
摘星微微苦笑,经过如此痛心欲绝的一夜,她终于醒悟,原来自始至终,都只是她自作多情。
疾冲道歉:‘是我不对,我没料到朱友文那家伙如此无情,让他这样伤害妳!’
摘星低下头,见到散落脚边的女萝草,一一拾起,全捡齐了,细心整理一番,看着手里的女萝草,想起早逝的娘亲,以及昨夜那个梦,她的勇气又渐渐回来了。
寻死很简单,但那是胆小者才会做的选择,她还不能死,她必须要为爹爹报仇,要为娘亲做一个勇敢的女儿。
疾冲看着她手里的女萝草,‘怎地摘了这么多女萝草?’
‘这向来是我娘的最爱,我爹告诉过我,女萝草有个别名——’
‘叫做王女。’疾冲接道。
摘星点点头,‘娘一定是希望我能勇敢,即使她不在了,也要勇敢活下去。’她瞧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线,在一片翠绿女萝草间,显得意外抢眼。她幽幽对疾冲解释马府为敌晋所灭后,梁帝为取得马家军忠诚,将她赐婚于渤王。
疾冲听到马府是被晋王派人暗中所灭时,表情微微一僵,随即恢复。
她抚摸着红线,‘被绑住的,不只是我跟他,还有陛下与马家军之间脆弱的信任,就算我已知道,此生非他所爱,我也不能毁婚。就算被他如此伤害,我也不能让马家军知道。这个婚约,不止我需要,朝廷也需要,马家军更需要!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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