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妇人拨动完最后一颗佛珠，睁开微闭的双眼。

凌老夫人一身素衣，银丝绾作发髻，盘膝而坐。面前是青灯古佛，身后是白衣少年。

“宋笙离为了他的长姐，这一步也算是铤而走险了。”只是她没想到，一个阳谋家的心里，亲情居然能够占的上分量。

凌老夫人明面上一直在邺京城外广华寺修行，实际上京城内发生的事她都了如指掌。

凌白衣不语，比起莫名多出来的轩辕送秋，他更在意凌未允什么时候能够平安回府。他是下人，公子们不说去接，他自是没有资格做主。

“这么些年，你看得也清楚。衍儿操持凌香阁，殚精竭虑。彻儿更是早早入了军营，卧薪尝胆，吃了多少苦头啊。鸢儿拜在高人门下，哪一天回来不是一身的伤……我没照顾好他们。”凌老夫人渐渐有了哭腔。这三个孩子她是真的心疼，但她也是真的懦弱。

凌白衣心底冷笑，她拦不住她那三个儿子的任何举动，只得避世以求自保。如此贪生怕死的母亲，也难怪当年会把未允弄丢。

天色渐渐暗了，凌白衣上完最后一炷香，准备离开广华寺。

“白衣。”

他想拔腿跑，却只能如被人扼住般停下，心中恐惧升起。

凌老夫人慢慢起身，影子投射在檀木门上，一点点吞噬他极力寻找的希望。她从后面抱住了他。两人贴得如此近，凌白衣整个人彻底僵住，眼前一片漆黑。恶鬼般的声音再次出现：“白衣，留下来，陪陪我……”

木鱼声止，佛前灯灭。

黑夜藏住的，是一地苟且。

凌香阁，凌衍正在清点新从邻国送来的香料。

“大哥！”

凌衍抬头，“子析？”

凌彻身着软甲，意气风发。凌衍看了看他的装扮，放下手中活计，轻轻拍了拍二弟的肩。

“怎么说也是大将军了，怎么还配如此寻常的剑？”

凌彻倒是不在意。平日练兵时多用木剑，真正到了战场，长枪利戟，谁还使剑呢。现下他有更叫人头大的事，要和大哥抱怨一番。

凌彻拉着凌衍往追欢楼跑，“喝酒去。”

菜肴刚上，凌彻已然喝了三杯烈酒。他虽在军中长大，但属实不是粗人。今日这般豪放之举，看得凌衍摸不着边际。

“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？”说罢，替凌彻又续上一杯。

凌彻挠挠头，谁说他高兴了。他郁闷还来不及呢，想着，把刚满上的酒一饮而尽。

“皇上要把听凰长公主许配给我。”凌彻幽幽道。

好家伙，又是这嫁不出去的长公主。凌衍虽是心疼弟弟，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：“这是好事啊，这样算来，子析你还是驸马爷了呢，那可是皇亲国戚。”只是他很好奇，顾策是怎么逃过一劫的。从年纪和地位上看，顾策更适合尚长公主。

实际上，就是顾策左一句不合适，右一句为守江山终身不娶，轩辕成惜为了下得来台，才把轩辕听凰许给了他。

“长兄未有家室，哪有做弟弟的先成亲的道理。”凌彻白了凌衍一眼，“倒不如你去尚这位长公主。”

他这话，也算一语成谶。

轩辕听凰嫁给凌衍，这是后话。

“婚期未定，未昭告天下，还有转圜的余地。”

虽然凌衍急于需要权势，但也没有必要牺牲二弟娶一个性格乖张的宗室女。更何况轩辕听凰被宋笙离嫌弃之事家喻户晓，他宋笙离不愿娶的女人，更不能嫁到凌家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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